記得去年六月某個早上爸爸跟媽媽在家巷口出了車禍.
爸爸打電話回來急的口齒不清說的不清不楚.
電話一掛,我套上外出服直奔巷口,直接跳上載著媽媽的救護車,到了醫院.
留下被撞翻機車,飛得老遠的媽媽的安全帽,
還有一地,剛買回來的水果蔬菜.
在醫院裡,清晰的印象是,
媽媽細瘦的腿踝邊,有一道像是被菜刀砍了一下的切痕.
醫生問她說,妳叫什麼名字.
她的回答,卻像快要沒電的機器人一樣跳針的說:「羅羅羅....羅....」
站在床邊的我,此生從來沒有如此的接近那種感覺,
就是,我快要失去她了.
我開始掉眼淚,又馬上被醫生跟護士趕出去,
「我們現在要處裡傷口,要請家人迴避」
「我要留在裡面陪她」
「不行,妳會昏倒」
「不會,我很強壯」
一陣拉扯,我還是被攆了出去,
第一時間想到傳簡訊給彩嬌正風跟蓓蓓,請她們,為媽媽禱告.
坐在外頭等候,冷靜了一點,才發現自己衣服根本就穿反了.
感謝主,因著弟兄姊妹的代禱,這件車禍的後續很圓滿的處裡完畢.
爸爸媽媽也都無啥大礙,肇事者也很有誠意解決.
每每想起這個經驗都令我流淚,
還記得,隔沒多久,我就寫了一篇,到現在都還留在草稿裡的文章:「怕死了」
以前年輕的時候不怕死,因為沒有什麼好留戀的.
SLE剛發病的時候也不怕死,還跟媽媽說,我覺得我自己活夠了.
直到去年,才忽然體悟那種怕死的感覺.
我還記得我寫著,
因為覺得很幸福,無法想像沒有媽媽或者沒有珠珠的日子會變成什麼樣子.
那篇文章一直沒有發表,是因為沒多久,珠珠就離開我了.
我日以繼夜的哭了好幾天,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.
才知道,原來人怕死,是有很多因素的,並不只是膽小而已.
我仍然不知道,要如何面對「死」.
我害怕身邊的人死去,也害怕自己死去,死亡以後,我無法想像.
也許算算,理論上我們都剩下不了幾年,爸媽也六十多歲了,我的病也不知如何.
但是,每個人不都是如此嗎?
就算有人年輕健康,也同樣不知道自己的終點在哪裡,說不定,車子一撞,就沒了.
人終需一死.
不能逃的結局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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